小黑一坨坨

第一次开始的极糟。他们熬了一个通宵，为了某个见鬼案子的见鬼证人，Harvey是冷血的混蛋，Mike是雌激素泛滥，他们在Pearson Hardman Harvey那间全景办公室里像两头困兽一样对着彼此熬了整个通宵。疲劳点燃了怒火，怒火点燃了所有的东西，Mike在爆发前甩门出去倒咖啡，Harvey在他之后走了出来，拖着他的后颈直接把他扔到了旁边房间里的一张空桌子上，那桌子长得极其粗暴，完全抛弃了人体工学，至少不是Mike所需要的那种人体工学，它在助理律师年轻的身体上弄出一道道之后会变得青紫的痕迹，但这与Harvey撞进他身体里时的粗暴相比简直微不足道。肾上腺激素擦着火花在两人血管里暴烈流窜，快感和愤怒一样都是灭顶之灾，这实在太糟糕了，而且比这更糟糕的是焦躁没有被平复半分，反而激发了噬虐的本能。结束后他们没有交谈，只是喘息着各自整装，在法庭上延续怒火，然后成功的在这个故事里弄死了一个律师。

第二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用了一整个星期的时间来完全无视这件事，并购案，止赎案，无偿服务案，有钱人吃饱了撑着案…至少他们中的一个不抱希望的指着另一个具备那种下床不认人的本事，但是全纽约的空调好像约好了一样一起坏了，他们隔着两万英里的距离感受着彼此体温的燥热，在纽约十二月的天气里热得口干舌燥怒火丛生。感官里全是过律的心跳，呼吸的声音，难耐的燥热。空气里始终弥漫着一股辛辣的味道，一整周都是视线刻在身体上的焦灼痕迹，无意间的碰触，超过正常尺度的停留，意识残留，手指滑过细密汗液覆盖下肌理的质感，情欲散不掉的气味，赤裸的细节像精神分裂症一样单帧不断闪回，唯一值得庆幸的是Mike这次被扔到了他自己的床上，但疼痛丝毫没有减少半分，仍然伴随着巨大的快感将他们整个吞没。

接着就是第三次，紧跟在第二次后面。他们光着，躺在床上，终于决定就这件事好好的谈一谈，谈了三秒钟左右，事实上Mike只发出了一个要谈的音，这个音节被极端性的饥渴冲刷出一个破碎的沙哑，就好像什么东西爆裂的声音，就好像欲望在声带下埋藏了一个引线，然后毫无悬念的引爆了血液中的每一个躁动分子，他们立刻就重新撕咬到了一起，之后就再没人数数了。

不会有人将这种行为称为伟大的性爱，至少在Harvey的经验里这些都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但就像开启了某种未知的领域，意识被冲到了很遥远的地方，只剩下纯粹的本能，然后那些所谓的经验都变成了一些曾经使用过的，参与感很淡的黄片。他们只能任由这种行为疯狂的延续下去，疯狂的，毫不节制的，只求尽快对此厌烦。Mike已经不需要更多的愚蠢把自己从得之不易的正轨再次踢入深渊，就好像把答案卖给院长的女儿，就好像拎着箱子穿过酒店长长的走廊，就好像被Harvey高热的身体压在冰凉的落地窗上，身后是曼哈顿一整个夜幕下的川流不息。

如此的愚蠢，如此的糟糕，如此的铁石心肠的混蛋，就像是卷在大麻烟里的那包黑色海洛因，最High的那根永远是等着要你命的那根。然而那种灭顶的渴望甚至没能从彼此的喘息中得到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满足。

然后就是最近的一次，就在大约五分钟前，Trevor闯了进来，他有Mike家的钥匙，目睹的情景肯定称不上他这辈子看过的最好的画面，Mike光着，身上遍布着吻痕，咬痕，Harvey的手指无论怎样造成的痕迹，青的紫的新的旧的，Harvey昂贵西装下的身体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Mike头一天在他背上抓出的伤口还在如蚁噬骨般的疯长着新鲜的嫩肉。但他衣冠整齐，像极了衣冠禽兽，没半点的温存。

Trevor的拳头理所应当的招呼过来，用Harvey极其厌恶的方式，就好像Mike就圈在他的领地里，受他保护，归他所有，简直连伤害也成了他专属的行为。

Bullshit。

但Harvey至少有一点是庆幸的，至少在他回揍Trevor的时候这场无法解释也无法制止的饥渴和焦躁终于按出了一个暂停键。

Trevor同意离开后Mike遵照自己的承诺和Harvey好好谈一谈，这次是真的谈，他们面对面坐着，远离床，沙发，地板，以及他们滚过的一切，并且没用多少时间沉默。Mike决定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Harvey表示同意。这些在大脑里无数次预演过的台词比Mike所能想象的还要艰难的多，好像疼痛终于按到了底，如果没了情欲疼痛就只是纯粹的疼痛。

Mike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别的事情上，他不想失去这次机会，不想失去这份工作，不想失去他的导师，而事实上这些的全部都只是意味着他不想失去Harvey。

而Harvey只是在Mike受伤而痛苦的注视下找到了电话，预约了他的裁缝和全纽约最好的餐厅。

吃饭，约会。Harvey一瞬间看起来好像这世界上最蹩脚的爱情大师，照本宣科，搞不定一切，Mike先是完全愣住了，之后他笑起来，意识到Harvey的解决方案虽然跟他的预想的有那么点不一样，但这个更好。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