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一坨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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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湄公河行动同人方高]守夜-短完-

方新武想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自从小曼死后他就再也睡不着了,闭上眼就是她把枪抵在下巴上的画面,好像那声枪响把一切都停留在了那一刻,他只能在枪响之前猛的睁开眼睛,无法呼吸,心脏剧痛,然后再也无法继续。

情报工作就成了一把双刃剑,高度紧张拉扯着他的神经,却也让他的大脑在极度疲倦中更加容易休眠,几乎不需要入睡的过程,而且在惊醒之前,尚能寻求得一丝喘息的罅隙。

方新武最怕的就是安静。

就像现在这样的安静,抓捕糯卡的计划已经制定完成,突击和支援已经反复讨论了很多次,所有情报都已经收网,而且他身份暴露,和其他线人的联系也移交或暂停,再也没有流入的情报和需要汇总和分析的东西了,他突然就停了下来,然后恐惧就吞噬了他。

小队的其他人都各自找地儿睡着,他这儿很少来人,虽然条件不怎么样,好在地方够大,凑合着也能睡,但明天任务事关重大,方新武也怕影响了他们,就自己一个人出了阳台,窝在墙角里一支接着一支的抽烟。山里太静了,只有风吹过树叶泛起的沙沙声,像是来自过去的纠缠不清的鬼魂,魔障一样在山间游荡着。

方新武盯着那黑暗,在脑子里一遍一遍过着明天执行任务的细节,还有糯卡藏身位置的地形,像是强迫症一样,他知道他只能这样,可思路就像行走在两边都是绝壁的悬崖上,越是害怕,越是一脚踩空,他回过头,看见小曼光脚站在那里,短发红裙,他看不清她的脸,只有下巴的线条温润柔软,眼泪在那里结成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滴…落到他的枪上,他越想看清却越看不清,然而迷雾之后却浮现了邢登的脸,他的手指扣下扳机…

“兄弟?新武?”有个低沉的声音穿过枪响后的耳鸣刺进他的脑袋里,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像是黑暗里燃起的光,方新武的目光渐渐汇聚起来,用了好一会儿,才看到鼻尖前,高刚那张隐没在黑暗里的脸,正专注的看着他,表情平静沉稳,只有眼角处隐隐流出一丝的忧心。

方新武眨了眨眼睛,他愣愣的说,高队,你还没睡啊。

高刚被他逗乐了,他蹲在方新武面前,把粘在后者嘴里的烟拿下来夹在手里,才说,

“你还问我啊,你不好好睡觉窝这儿喂蚊子呢,就不怕睡着了把自己给点了。”

方新武还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势没动,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

“明天抓糯卡,我有点睡不着,这事不能有差错,想再把计划再过一遍。”

高刚看了他一会儿,他心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没有说,只是换了个姿势,在方新武身边坐下,他把那支烟塞在嘴里抽了一口,然后突然抬起胳膊揽住了方新武,把他的脑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

方新武被他吓了一跳,反而一时忘了挣扎,他只觉得高刚的手压在他的头上,隔着头发揉了揉,男人的手粗糙有力,摩擦过他的头皮,留下抚慰的温度,耳边是沉缓有力的心跳声,这竟然有些让人着迷,方新武一动不动的等了一会儿才小声的问高刚,

“高队…是有什么情况吗?”

“傻小子,”高刚带着点笑意的声音在胸腔里震动着,在方新武同样的位置产生着共鸣,高刚从后裤兜里掏出手机,凑到方新武面前,“我给你看样儿东西。”

他找出照片文件夹,在黑暗里眯着眼睛翻了半天,点开一张,方新武看着,照片里的是高刚,比现在年轻一点,也白一点,他半躺在床上,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趴在他胸口上正睡着,口水流了一滩,高刚用手揉着小姑娘的头,低着眼睑,脸上是柔的能化成水的笑。

“这是我闺女三岁的时候,”高刚现在脸上就是这样的笑,“那时候跟现在可不一样,小胖团子似的,趴我胸口上,我断了两根肋骨还没好,给我压得是那叫一个疼,但我就想这么抱着她,再疼我也不放手。”

方新武下意识的舔了舔嘴角,有点明白,又有点全摸不到头脑。

“我那次出任务受了点儿伤,”高刚看着照片,咧了咧嘴,“断了几根骨头,脸上惨点儿,自己没觉怎么着,倒是把孩子吓着了,晚上睡不着,一见不着我就哭,我就把她搁我胸口上,她听着我的心跳声一会儿就睡着了。”

方新武听到一半就有点无奈,他在外面一个人生死一线这么长时间,却被拿来当做三岁的小朋友对待,他刚想开口,抬眼看到高刚的表情,叼着那支从方新武嘴里拿来的烟,烟雾在黑暗中蔓延而上,在手机屏幕微弱的光照中,竟有些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孩子随她妈,”高刚低着声音说,眼角纹路温柔,“我跟她妈是发小,一个院儿里长大的,打小儿她就粘我,受点儿委屈就趴我胸口,后来我就说我也不能白白让你听我十几二十年心跳声啊,她说那就以身相许吧,我就稀里糊涂的被她给以身相许了。”高刚笑了一下,那声短促的笑声带着点暖意,让方新武的胃里泛起一种空茫而酸涩的感觉,他听着那让人以身相许的心跳声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还好女儿随了妈妈。”

高刚就笑,手上用了点力在方新武的头上又揉过一次,带着亲昵的劲儿,方新武不自觉的就迎着那手拱了拱,小狼狗似的也跟着他笑。

高刚笑完了,他把手机收起来,在黑暗里抽了口烟,才说,

“可惜后来还是离了,干我们这个的,和家人孩子都是聚少离多,每次出个任务都让他们担惊受怕的,有的人坚持下来了,就算是放弃也无可厚非。但她不是,真的,她承担了太多的东西,我又是个刺儿头,不守规矩,天不怕地不怕的,哪儿有危险往哪儿钻,有时候郁局说我我还不爱听,”高刚望着眼前的黑暗,拇指无意的在方新武发间摩挲着,“有一回我们接到线报去查个窝点,十来天的任务,蹲点儿的时候却牵出来个大的,结果比预计晚了三十多天才回来,那时候又不能和家里联系,我都不知道她那三十多天是怎么熬过来的,我回家时候她脸上那个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天她趴我心口上哭了一晚上,眼泪都渗进去了。”

“但最后坚持不下去的其实是我,”高刚的表情淹没在黑暗中,他叼着烟,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人说,因惧而成魔,我原先不信这个,后来女儿出生了,丁点儿大,软乎乎的趴我胸口上流口水,我突然就怕了,警察干到我们这个份儿上,夜处是有鬼的,我得给她们挡着。我就怕让她娘儿俩受到一丁点儿伤害,什么都想自己一个人抗,想的深了,就魔障了。”

高刚把燃尽的烟掐了,又重新点上一支,他的声音低哑,温热的划过方新武耳边,疲倦涌上,有种累的深了,终于触到了地面的安心,

“那时候我老说为了她们好,但到了了谁也没觉得好。然后我就真就一个人了,我以为我不用再怕了,但是那天我出任务回来,看着空空荡荡的房子,少了那点儿重量,心口更疼了。我就想我总想着给她们挡着外面那黑暗,其实她们才是,给我守着心里的夜…”

高刚讲完了,他听着方新武舒缓平稳的呼吸声,才带着点笑意的说,

“我说你别误会啊,除了我媳妇儿和闺女,你也不是唯一一个趴过这儿的人啊,”他顿了顿才说,“哮天也趴过。”

方新武浅浅勾了另一边的嘴角,黑暗里高刚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当他睡着了,他轻轻在年轻人头上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低声的说,

“兄弟,睡吧,哥给你看着这片儿夜。”

方新武终于闭上眼睛,耳边有力的心跳盖住了那声枪响,那心跳声像是永远不会停止一样,一声一声的跳动着,在意识模模糊糊散开的时候方新武想。

大概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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